书接上文,上回书说到过完元宵节,木青冥准时到荣宝斋上班。刚给来荣宝斋买东西的福利图李掌柜推销了一只古汉玉雕琢的玉犬,赵良就上门了。声称自己从洋人琴行店里查到,吴妈死的头一天张倩倩在里面买了一根琴弦。引出来赵良执意询问张倩倩,张倩倩承认买过琴弦,但已经换到了自己的琴上。一番查看后,张倩倩还取来了断了的琴弦,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赵良一阵糊涂,正在细想自己倒底哪里错了时,忽闻屋外一阵嘈杂,人们奔走相告,声称敷泽铺敷一带有口井直冒血水。
“我只是想问问,勒死吴妈的琴弦是不是张倩倩送去警厅的?”赵良顿了顿声,又道:“毕竟这时间上,也太过于的巧合了。而且那洋货店的伙计也给我看过张倩倩买的那一类琴弦,与勒死吴妈的一模一样。”。
木青冥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赵良,像是在看一个笑话。别人不知道他还会不知道吗?这张倩倩自大从外省的女校读书回来后,基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偶尔上街逛逛,那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买了东西就回从不再外面逗留;至少在他在荣宝斋的时,看到的张倩倩是这样的。更何况这个小家碧玉,是个见杀鸡都会捂眼睛的人,说她有胆量策划一起悄无声息的杀人灭口,那真是抬举她了。
“还是把令嫒叫出来,让我好好地问问吧。”赵良注视着那已经慌神了的张掌柜,微微颌首道:“如果是我弄错了,我一定道歉。”。
张掌柜怎么能不慌?他虽然早年丧偶,但对张倩倩的管教还是尽心尽力了的。自己和女儿往日也是做人本本分分,一下子一个杀人嫌疑的帽子扣到女儿头上,他做父亲的不慌那才叫奇怪呢。
此时的张掌柜,已经心乱如麻到不知道该把双手往哪里放了。
“也好。”木青冥转念一想,既然赵良坚持那不妨就让他问问,这样也好说。于是也转头看向自己的掌柜,缓缓说到:“掌柜的,你就把令嫒请出来让大探长问问;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要真是赵良弄错了,我一定让他给你和令嫒道歉。”。
张掌柜都已经被赵良吓得有点六神无主了,听木青冥这么一说,只是愣愣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后朝着店后的家里走去。
“你别吓唬他,一个多老实的生意人啊。”张掌柜才走,木青冥就拉下脸来对赵良呵斥道:“你事情都没搞清楚,说什么巧合不巧合的?”。
他来到昆明后,也多得张掌柜的照顾。就念着这点情义,胳膊肘多少也得往张掌柜那边多拐一些。
赵良没有吱声,只要能把案情搞清楚,其他的事情他都无所谓。
不一会后,张掌柜就带着张倩倩回到了大厅里,让其他的几个打杂的伙计提前下班后,木青冥去大门上挂了暂时歇业的牌子后关上了门。
赵良询问张倩倩的事可不能传了出去,不然还不知道会被不明其理的路人甲们给传出什么偏离事实的版本来呢。
门一关上,摆满古玩的荣宝斋里立刻昏暗了许多。
有些发懵的张倩倩默然站在父亲身边,微微低头避开赵良的目光,盯着自己脚尖之际用手卷着衣角。
“张倩倩,过年之前你是不是在盘龙江得胜桥边的洋人店里,买过一根洋人的琴弦?”赵良没有寒暄开门见山,略有阴阳怪气地问到。
“嗯。”张倩倩轻声一应,同时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说你买那东西干嘛?”赵良见状继续阴阳怪气地质问到。
话才出口,张倩倩还没回答,木青冥就听不下去了,猛然一拍桌子赫然站起身来,横眉倒竖地手指赵良,一声呵斥:“赵良,你给我适可而止;你问事就问事,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
张倩倩一愣,瞥了一眼激动的木青冥又赶忙低下头去,心里涌现一股暖流;若不是木青冥也算她长生道的敌人了,张倩倩还真会有几分感动。
殊不知木青冥挺身而出一来是因为自己现在是荣宝斋的伙计,维护东家那是他份内的事,更何况张掌柜和张倩倩往日对他也不薄;二来是因为他根本不相信自己见到的张倩倩有策划一场毫无破绽的谋杀的能力。
赵良见木青冥急眼也不惧,不管不顾木青冥继续直视着张倩倩,大喝一声:“告诉我你买那东西干嘛?”。
“我的钢琴琴弦断了,所以买了一根来换上。”张倩倩一怔后,颤声回答到。
“怎么证明?”赵良不依不饶地追问到。
“官长可以随小女子去看看,买回来真的是用来换的。”张倩倩急声回到,额上也渗出几滴热汗。
“是啊是啊,我可以证明。”比她更是着急的张掌柜一边用袖口擦着脸上额上的热汗,一边给赵良急声说到:“我记得一个多月前吧,小女确实买回来一根琴弦还是我帮着换上的。”。
“带我去看看。”赵良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张掌柜和张倩倩都没推脱,赶忙引着赵良往店后的住家而去。木青冥也收起微怒,跟了上去。
跟着张倩倩来到她的闺房里,就见那房中清一色的洋人家居,从梳妆台到床榻,再到窗帘和桌椅,以及桌上的茶杯等物,都是洋人的牌子。
只不过一进到屋中,木青冥就感觉到一丝丝似有若无的阴寒气息。他微微皱眉正要细查之下,那股气息又凭空消失了。
木青冥没有吱声,只是把疑问暗暗藏在心底,若无其事地站在了一边。
在屋中窗口下放着一架钢琴,整架钢琴部采用红木制成,手工雕刻。钢琴的正上方雕刻有两个栩栩如生的天使,四周刻有两层华丽的花边。
张倩倩走到了钢琴边打开了琴盖,对赵良招招手道:“请官长明察秋毫。”。
赵良大步走了过去,木青冥和张掌柜也跟了上去,三人在琴边站定后,齐齐探头往那打开的琴盖下一看,就见里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三组琴弦。
张倩倩指了指其中一根崭新的钢丝裸弦,告诉那赵良道:“我记得那时候就是这根断了,我也只能去买一根崭新的琴弦回来换上。”。
赵良定睛细看,那根琴弦与勒死吴妈的一模一样,是一根强度和韧性都很好的特殊钢丝。
而且琴盖下这样的琴弦还有不少,只是其他的都有些陈旧而光泽不亮,唯独这根光泽明亮,一看就是才换上不久的。
趁着他正在细看思索时,张倩倩又去自己的床下取来一个小盒子,打开后从中取出一个断成两截的琴弦,递到了赵良面前急声说到:“官长您看,这就是换下来的断弦。”。
赵良一下子愣住了,总总证据表明张倩倩确实买了跟新的琴弦,但勒死吴妈的琴弦不是她送去的;本以为锁定了目标从疑惑中走了出来的赵良,此时又再次陷入了疑惑之中。
这种东西买的人不多,在吴妈死之前昆明城中买过琴弦的,无非也就那么几个人,张倩倩是如今赵良已知的最后一个;可证据确凿,张倩倩买这琴弦是真的来换自己断了的琴弦。其他的他赵良也挨个盘查过了,也都是换了琴弦的。一下子所有的线索,又都断了。
“道歉吧。”木青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沉思的赵良,用手肘撞了撞赵良的手臂,催促道:“快点的吧。”。
“抱歉。”反应过来的赵良赶忙履行承诺,对着张倩倩和掌柜立正站好,徐徐弯腰躬身,诚心诚意地行了个礼。
张掌柜终于松了一口气,自己的女儿洗清冤情了就好,哪敢让戴官帽的给自己行礼啊,赶紧扶起赵良连声道:“弄清楚了就好,弄清楚了就好。”。
张倩倩也装出了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可心里却暗自冷笑了起来。那琴弦是她故意弄断的,然后再去买了一根新的回来换上;之所以做这种脱裤子放屁的事,是因为她知道,一但赵良和木青冥反应过来吴妈是被他杀,定然会顺着琴弦往下查。
虽然杀死吴妈的琴弦是她让教徒们从外省的洋人店里偷来的,怎么查都查不到自己和自己教徒的身上,但为了给木青冥和赵良找点麻烦,让他们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困惑不已,于是决定上演这么一出戏。
这样一来,可以搅乱木青冥和赵良的线索之际,也让这两人心里对她更是信任;长生道大姐的身份自然会更不容易暴露,还能保证卧底在省警厅里的老李师的安。
今日这出戏落幕,演戏的目的也达到了,张倩倩自然是得意洋洋的。但只敢暗中得意,那脸上依旧是如负释重的淡淡欣喜。
随之木青冥和张掌柜,送着赵良回到了店中后,木青冥拍了拍赵良的肩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小子下次确认了再下手吧。还好我的掌柜和他的千金是清白的,而且都很随和;要是他们真是什么恶人,这么一下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说是这么说,但他心里还是对张倩倩房中那一闪而逝的阴寒耿耿于怀。那种阴寒只会出现在两种地方,第一是邪人施展过邪术之地,二是有鬼的地方。
张倩倩的闺房里怎么会有这种阴寒?让木青冥很是好奇。
赵良闻言点了点头,笑笑道:“木哥说的是,以后我一定注意。”。语毕又转头看向张掌柜,赔不是道:“张掌柜,给您老添麻烦了。”。
诚惶诚恐的掌柜赶忙摆摆手,客气地连声道:“赵探长言重了,言重了。”。
三人又客气了几句,木青冥掏出自己的怀表看了看时间,也到了自己下班的时候后,于是对张掌柜说到:“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顺便把赵大探长给送出去。”。
张掌柜也没异议,赶忙点头说到:“可以可以,替我送送赵探长后你就快回家休息去吧。”。
说着就走到大门后,给他们把们给打开了。
大门一开,就听到屋外一片嘈杂,顺着门外望去就见不少人结伴往北而去,其中有些人还在奔走相告着道:“快走快走,敷泽铺那边有口井正在冒血。”。
古井冒血是否属实?又是为何冒血不冒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